救护车一路鸣笛，将昏迷的婆婆送到了社区医院。

值班医生刚掀开婆婆的眼皮检查瞳孔，脸色就变了。

「这症状不对，患者的呕吐物里有没有血丝？」

「肝区触痛明显，必须马上转三甲医院做血液净化才行。」

「净什么化！」

婆婆突然睁开眼。

「你们这些小医院就会吓唬人骗钱！」

不知道她哪里来的中气，唾沫星子喷了医生一脸。

「我儿媳妇可是医疗陪诊员，什么大病没见过？」

她浑浊的眼珠斜睨着我。

「宁宁，你说是不是？」

我低着头，声音温顺。

「大夫，我妈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，我们不去大医院。」

婆婆赞许的点点头。

「给我输点液就够了，明天一早我还要回家办正经事。」

「再磨磨唧唧别怪我投诉你！」

医生欲言又止地开了葡萄糖，才让她安静下来。

还没等喘匀气，婆婆就想指使我为她端尿壶。

我可不乐意干，毕竟我是他们嘴里的「笨蛋」。

嘴上答应着，手却故意碰歪了输液瓶。

「要死啊！」

婆婆扬手要打，我往后一躲。

她一巴掌扯掉了小姑子的接发片。

「我新接的头发啊，可要两千八呢！」

关欣尖叫。

「叫什么叫！」

婆婆揪着关欣的耳朵。

「你来伺候我上厕所，喆喆去给我买点粥喝！」

整层楼都回荡着婆婆的吆喝，关家兄妹怨声载道。

天蒙蒙亮，婆婆挣扎着爬起来。

「快让医生给我拔针，咱们赶紧回家！」

「粉丝肯定惦记我呢。」

她盯着手机瞪大眼睛。

「昨晚直播的收益居然有三万多，咱们发财了！」

傍晚，婆婆在客厅亢奋地架起补光灯。

随即在账号上传了直播预告。

「家人们，今晚的直播主题是金银花养生宴！」

镜头扫过厨房里那袋集市淘来的「金银花」。

却见叶片发黄蜷曲，分明是长相相似的断肠草。

我记得这件事。

当时，婆婆还在朋友圈吹嘘自己买到了15元一斤的野生金银花。

「看什么看？」

可能是我的目光太过热烈，婆婆突然转过身。

「今晚直播的时候你离远点，丧门星不许出镜！」

我掩住眼中的暗爽，佯装失望地坐在了沙发的一角。

然后默不作声地看着关欣把毒草拌进凉菜里。

正如婆婆所料，直播刚开始，观看人数就突破两万。

婆婆舀起一勺黑绿色的浓汤。

「家人们，这可是祖传解毒秘方，包治百病！」

关喆对着婆婆连声应和。

关欣也配合地吃了起来，还不住发出「好吃」的感叹。

弹幕疯狂刷新。

-「主播嘴唇怎么发紫了啊！」

-「肯定是特效妆呗，欣欣女神真敬业！」

突然，关欣手里的碗摔得粉碎。

她开始剧烈抽搐起来，嘴角涌出粉红色泡沫。

「妹妹你怎么了！」

关喆的嚎叫声和婆婆的咒骂同时炸响。

「手机都被碰歪了，赶紧扶正！」

「妈，欣欣吐血了！」

「大惊小怪什么，昨天吃蘑菇不也没大事吗。」

婆婆边说边咳出黑绿色的痰液，却还死死盯着直播屏幕上跳动的打赏金额。

「付宁宁，你不是认识三甲医院的医生吗！」

关喆突然冲过来抓住我。

「去什么三甲，挣点钱还不够你烧包的。」

婆婆一把扯住儿子衣领。

「去昨天的社区医院打一针就好了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