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

沈星牧小心翼翼跪守在我的床边，我一眼都没有多看她。

“清玥，这是我亲手给你煮的粥，你就多喝一口吧！”

“只要你能好起来，我给你做牛做马都可以！”

他嗡嗡吵得没完。

“滚！理我远一点，你别碰我！”

“鎏金会所只要是有钱的男人谁都可以磋磨我，你该满意了吧？”

“既然你当初将我害的那么惨，你现在就不要做出一副后悔的样子恶心我！”

我白他一眼：

“我见过那么多比你有钱，比你厉害的男人，你在他们面前，还真的算不上什么大人物！”

沈星牧像是没听到我对他的辱骂，反而温声细语：

“安夏害的你糟了这么罪，我也把她扔给强奸犯好不好？”

“你曾经受过的苦，都让她也尝一遍，好不好？”

他近乎哀求的声音中全然没有自己恶行的反思。

全是对他人的无尽指责。

“那个安夏，为了帮她干爹摆平我哥哥，怂恿你来伤害我。

她固然不是个好东西，但你更是个败类！”

“你滚远一点我才会安心吃药！”

沈星牧忏悔的笑容凝固在脸上。

他放下手里的粥，想用纸巾给我擦擦嘴，被我嫌弃避开。

实在见我不搭理他，他委屈巴巴一步三回头走了。

之前跟我联系的记者朋友们开始纷纷发力。

曾经被我哥哥帮助过的小记者重新整理了#周律师辩护强奸犯导致妹妹被强奸的相关话题。

清晰的证据链条，还有精彩叙事的文笔，直接引发一轮全新的网络骂战。

当年被网民围剿哥哥和我，也都在铁证之下重新找回自己的尊严。

然而，那些雪花一样的仇恨如碎片，将我压得几乎断气。

嫂嫂在我身边哭成泪人：

“你哥哥好容易治好了，你现在就......”

我牵着她的手，郑重交给她一个新的银行卡：

“嫂嫂这里面的钱，是干净的。”

“我有时候会去景点的旅拍店铺做兼职化妆师，这些钱你拿去买点好吃的，好衣服，就当做是我送给你最后的礼物了。”

“你哥哥已经在起诉沈星牧了！你哥哥的朋友们，愿意帮忙代理你的案子！我们还有希望，清玥，你再坚持坚持！”

我能感受到我生命的流逝。

我在那种销金窟中熬了五年，身体早就熬空了。

我趁着自己精神还好，主动走进警察局。

我如实坦白这些年的纸醉金迷。

在鎏金会所的所见所闻，也被我全部放在网络上。

还有我这些年搜集到的证据。

我就像个小蜘蛛，密密麻麻编织一个巨大的复仇网络。

有一天，沈星牧忽然跪在我面前：

“清玥，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？”

“我当年真的是被安夏迷惑的，你和你哥哥不要再继续上诉打官司了，好不好？”

我笑了：

“又是一个好不好？当然不好？”

“你不会忘记了你在医院一直求着我原谅你，说只要我能消气，把你怎么样都好？”

沈星牧脸色一凝，颓废的擦一把脸上的泪水。

“清玥，我是真的不知道你有了我的孩子。”

“我也真的不知道你哥哥会被人打成植物人！”

“我已经将安夏锁在家里赎罪了，求求你，真的不要再上诉了！”

我抬手，一巴掌狠狠落在他脸上。

气急攻心，一口鲜血喷洒在他白衬衫上面：

“我说的还不清楚吗？

你滚开啊！

现在整个江城都知道你们这对狗男女，一个帮着干爹坑害普通打工人，一个害得女朋友被强奸！”

“我就是死，也要你们这对狗男女下地狱！”

沈星牧的泪水刷刷落下。

他一个劲给我磕头，磕头。

说了好多忏悔的话。

说道最后，自己都魔怔了：

“清玥，为了你，我早晚也让安夏尝尝千人骑，万人睡的日子！”

没过半个月扫黄组又在小宾馆发现卖淫的安夏。

沈星牧就旁边剪辑视频卖钱。

他的工作早就没了，生意场上原本就看他不顺眼的人，更是趁现在落井下石。

现在的他早没了上学时的意气风发。

发福变形的大肚腩，邋遢脏污的长胡子。

以及，满身酒气，连一件像样的一衣服都没有。

沈星牧，一夜之间，就成了江城渣男的代名词！

而安夏，染了脏病，全身发臭，最后连卖都卖不出去了。

鎏金会所被责令关门整改。

警方在里面找到很多名流违法乱纪的心证据。

我哥哥一边参加康复训练，一边积极配合司法程序的审查和上诉。

等到一审法院正式宣判五年前我的强奸案。

沈星牧罪名恶劣，被判刑入狱。

法庭外面，焦急等待结果的江城市民，早早准备好臭鸡蛋砸上去。

“活该！”

五年前落在我和哥哥身上的脏污骂名也被重新更正。

往后，我和哥哥都可以生活在阳光下，重新开始新的人生。

法官那一锤定音的清澈声像是绽放的烟花。

我挂着氧气，含笑咽气。

嫂嫂在我身边哭的不行：

“清玥，你再坚持坚持，你哥哥说他一定不会放过鎏金会所那些人！”

“安夏的干爹，现在也被提起公诉，还有好多欺负过你的人，现在都在北警察传唤审查！”

“那个沈星牧，他现在已经臭名远扬！

就连他的父母也声称要跟他断绝关系，再也不认他！”

我拍拍嫂嫂的手：

“可是，嫂嫂，我好累啊，我想休息了......”

“以后，你要是跟哥哥再有了小宝宝，一定要去我的坟头告诉我......”

此一生风雨飘摇，我这只零落单薄的小舟再也行驶不动。

等哥哥满头大汗出现在病房门口，大步流星走向我。

我却安详闭上了眼：

“你们好好的......”

哥哥，嫂嫂，还有帮助过我的小记者，以及，那些曾经对我释放过善意的所有人。

我会在天国祝福你们，好人一生平安。

【完】